梯子上下

年轻的爸爸和九岁的儿子一起在后花园放风筝。小小的花园,小小的风筝。

小小的风筝飞呀飞呀,就飞到了墙头上,墙头上的野花把风筝紧紧地缠着。

于是,爸爸说必须去拿一架梯子来,然后爬上梯子取下墙头上的风筝。爸爸要爬梯子,但是儿子说:“爸爸,让我来吧!”爸爸看了看九岁的儿子,想了想说:“也好,让你来就让你来。”

猴子一般地,儿子爬到了梯子的最高一级了。儿子转过头来嘻嘻地笑,他的笑声像用早晨的牵牛花吹出来的。

解开了风筝绕在野花上的线,正要下来,爸爸却用一只大手和一个声音制止了他。爸爸说:“慢着!”

儿子停下了  望着爸爸   用眼睛问爸爸   怎么啦

爸爸说:“我先讲个故事给你听了,你再下来。”

于是儿子笑得更开心了,他一手抓住梯子,一手拿着风筝,等着爸爸讲故事。爸爸讲的故事没有一次不好听的。

爸爸说“从前有个爸爸告诉他那站在一架高高的梯子上的儿子:‘你跳下来,爸爸一定会在下面把你接住。’”

听见爸爸这样说,儿子很放心,就像游泳时跳进水里去一样,纵身一跳。哪里知道,当儿子就要投进爸爸的怀抱里的前一秒钟,爸爸的身体一闪站在一旁。儿子扑了一个空,屁股差点开花,哭哭啼啼地站起身来。儿子问爸爸为什么骗他。爸爸说:‘我要给你一个教训,连你爸爸的话都靠不住,别人的话更不必说了。’停了一会儿,爸爸继续说:“我们也来照着做一次,好不好?”

儿子一听,脸都变白了。

爸爸说:“不要怕,勇敢一点,你只要跳那么一次就行了,我要你留下深刻的印象。免得你以后长大了容易上人家的当。”

但是儿子显然没有被爸爸说服。他脸上惊愕的表情丝毫没有消退。然而他还是不敢违抗命令,他站在那儿,动也不动。

爸爸开始发号施令了:“听着啊,我喊一、二、三,喊到三的时候你就跳下来,然后我就把伸出去假装接你的手缩回来,让你跌个屁滚尿流。”

站在梯子上,儿子的脸像一个还没有成熟的橘子。

咬紧牙根,忍着泪水,儿子从梯子上跳下来了。他等待着自己的身体像一个南瓜“扑哧”一声,摔得支离破碎……

然而,好奇怪。爸爸的手竟然没有缩回去,他的身体也没移开。他还是定定地站在原来的地方,他把掉在他两手中的儿子,牢牢固固,结结实实地接住了,抱住了。

儿子虽然没有受伤,但是他的神情比刚才还要疑惑,睁大眼睛。他问:“爸爸,你为什么骗我?”

爸爸笑出声来。爸爸说:“爸爸要你知道,即使是别人的话,有时也是可以信的,何况是爸爸的话呢?”

所有的玫瑰花,都回到儿子的脸上。他搂着爸爸,不住地吻着爸爸的双颊。

爸爸和儿子拉着风筝,向后花园的一角跑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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